十四岁这年,爹爹在城中行医施针时扎死了人。
苦主前来闹事,爹爹吊死在村口的歪脖树。
而我将自己以五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人牙子。
签了卖身契,我坐上骡车,用手绢包起身上的碎银铜板,摘下头上素钗,塞进苦主手里。
「是我家有愧于你,可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。」
人牙子挥鞭而下,我坐着骡车,同一车花一般的姑娘们晃晃荡荡地离开了大河村。
一天两顿,顿顿清水米汤。
我和十来个同岁的姑娘们关在一起,屋门紧闭,只有小窗一方光亮。
我们这屋里的,比其他屋的幸运许多。
听人牙子提起,其他屋的人比鸡起得早,比狗睡得晚。
一天忙得脚不沾地,还仅一顿野菜糊糊。
我捧着陶碗,小心翼翼地吹着气,将米汤尽数灌进肚里。
因为我不知,下一顿是饥是饱。更不知,今夜是否还能倚墙浅睡。
同我一起被卖进来的杏花村姑娘,比我年长一岁有余。
前日她去王员外家做了姨娘,今日便横尸街口。
人牙子不经意间提起,嗔笑着,仿佛谁家丢了猫儿狗儿似的轻松。
在屋里待了十余日,人牙子王婆子终于又牵着骡车将我们带了出去。
骡子脖间的铜铃声响着,王婆子喜笑颜开地绞着手里的帕子,她和路边熟悉的人攀谈着。
「王员外,我们那还有不少娇嫩的小女娘呢!」
「郑少爷,今日怡红楼可有新鲜货色,您可得去捧场。」
王婆子一边说,一边将身边一姑娘的脸使劲向上举着,仿佛要把她的脖子扯断了。
正说着,从巷口那边冲出来一位妇人,四十有余,窄衫长裙,简单一条红带将头发盘得干净利落。
纵使一身粗布,可举手投足间散发出贵气。
王婆子起身闪躲,怒斥道:「这是谁家的疯妇?」
待她看清来人后又使劲拍了一下巴掌,恼得跺地:「这不是我的大主顾,国公夫人吗?」
妇人并不显局促,只是垂眸说着:「我早已不是国公夫人了,今日如此无礼,是想从您这买个姑娘回去。」
王婆子笑得促狭:「怎的?被人伺候了大半辈子,没有侍女不舒坦?你且等等,这些姑娘我大有用处,等下次,下次啊!」
王婆子再次坐上骡车,驾车欲走。
那妇人竟不依不饶,扯住坐在车尾的我的袖口。
「就她了,你开价吧。」
「五两黄金。」
妇人从袖口摸索着掏出几颗碎银,又从腰间抽出一支鹿骨镶玉双股钗放在王婆子手中。
「这下应该是够了。」
我下了车,同妇人往巷子里走去。
王婆子的声音在身后荡漾:「老国公的肺痨儿子想女人了嗳,这不,当娘的来买媳妇了?」
她边说边用紫红的手帕捂住血盆大口,欢欢喜喜地继续往前走了。
「我是程林氏,和儿子住在洒水巷西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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