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)十四、孤舟沉覆侧畔仍有千帆过 老树病卒前头自然万木春_岺朝史辑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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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了。”

  锦湲问:“去哪儿?”

  凌霄摇了摇头不愿相告,只道:“窈乐与我一起。从前我答应过朝露,会陪她看遍万里河山,如今该是兑现诺言的时候了。”

  窈乐便是那小娘的名字。

  锦湲道:“也好。如今太平了,是该出去走走。”说着话,她的心里却想着旁的一件事。从前,也有一个人说过要带她看遍万里河山,如今她已两鬓斑白,那人又去了哪里?她找不见他了。是谁把谁弄丢在了时光的隧道里?

  掌心滑入一点温热,锦湲醒过神来,只见自己紧攥着一枚吊坠。细细看下,里面的红色血纹编织成的似是一朵花儿。不知为何,她竟想起了明煖。没有缘由,无处找寻。她只觉得心痛难耐。

  凌霄说这是朝露常佩在身上的,锦湲觉着该留给窈乐,奈何拗不过他,只得自己留下。两人又叙了会子话,便在湖畔分手了。那以后,她再没有见过他。一次偶然,她听人说在一个叫陵川的地方见过他们,但她无心打扰,旁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。

  凌霄走后,庭商回了本家与妻儿团聚,从此再不入沙场,亦不问政事,平淡安闲地走完了余生。某日,他的女子遵循仙师指点入寺祈福,离寺时恰与一老尼擦身而过,恍然觉得面善,奈何寻不出根由,只得作罢,下了山来。

  至于惹尘,他早已习惯了乡间的闲适日子,再不愿回到那座冷冰冰的宫殿里,也不许扶銮和绾妆常往来,依旧住在原来的茅舍里。

  他已经不记清无痕的模样了,不是糊涂了,只是选择了遗忘。他老了,只要眼前人好好的便也知足了。从前那些舍不下的痴痴念想早已不值得追忆。

  只是他还有一桩心事未了。故著《净几杂录》一书,百年后若有幸得人刊印出版,或可稍解长姐于史之恶名。如此足矣。

  忽闻敲门声,惹尘抬头,见惊春穿着素净的衣衫,正斜倚在门框上瞧着他。她想上山。惹尘知意温柔一笑,搁了笔合上书,起身拉过她的手,开了院门先护她出去,这才转身掩门。手掌心里贴上一团冰凉,惹尘低头去看,看见了半块鸳鸯玉佩。他的眼神滞了滞,刚想有所动作,腰间忽然环上了一双手。惹尘一惊醒过神来无奈一笑,松手握住惊春的手,好容易将她劝到身前,正要揽她的肩,却被她抢先甩开手去,在唇上印下了一吻。

  她的眼底似有光芒闪烁,惹尘久久望着她,恍然间觉得时间又回到了许多年前。不自觉伸出手去触碰她的脸颊,却被她轻轻打落。她笑了笑,眼神澄澈,一如当年她刚进宫时的模样。

  惹尘呆立在原地,看着她渐渐跑远,眼底浮起一层笑意和几点释然。不管方才她眼底是否真实闪过了清明与疼惜,他的余生都只有她了。

  山民送来消息,问梅走了。那一天,惊春落了泪。自她疯后,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叫出一个人的名字,不过她那时是否清醒已然无所谓了,因为死去的人永远不会听到她的呼唤,也不可能回应她。

  靖王的爵位由怀德承袭。怀德是维宁的字。他一直守在蜀地,等待爹爹和妹妹回来。他真的等到了。子错已老得不成样子了,也磨平了当年的锐气,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怀德不住地痛心。不管从前发生过什么,他终究是他的爹爹。

  次年,子错死在了蜀地王府里。

  维仪字玉贤,终身未嫁。

  怀德将邓秀给的小瓶子给了玉贤,那里面装着他们的阿娘常心言母族的圣物。子错走后,玉贤就带着圣物离开了。她要去找阿娘的母族,虽然不知道自己能为他们做些什么,但她想试一试。她愿竭今生之命数,希望能换得阿娘母族的谅解。

  怀德只对她说了一句话:“做你想做的,不必害怕。累了就回来,哥哥永远在这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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